【圈套/飞唐】长日漫漫 02

02 古芷秋

唐毅刚走进古宅大门，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挂在他身上。

“舅舅！”古芷秋一脸兴奋地抬头，“妈麻说你会带底迪的蛋糕！”

“吃太多糖会蛀牙。”唐毅捏捏她的脸，把纸盒放到一边，“吃完饭再吃蛋糕好不好？”

“好吧。”古芷秋垂头丧气地松开抱着唐毅大腿的双手，又想起什么似的往他身后张望，刚要继续发问，就被从客厅走过来的左红叶打断了。

“小秋，不可以把掌勺的人堵在门口，会没有饭吃。”

“嗯？”唐毅还在换拖鞋，闻言挑眉，“你什么时候说过需要我下厨？”

“现在说啦。”左红叶拿过蛋糕，面不改色地转身，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
 

下星期古芷秋就要正式成为一名小一生了，原本今天是为了庆贺她升学的家庭小聚，哪里料得到世海一个新进的项目突然出了岔子，需要压得住场合的主管过去跟政府接洽，唐毅走不开，只好临时派古道一飞去大陆救急。说是家宴，结果临到了变成三人吃顿便饭而已。

唐毅带着歉疚来做客，现在就是让他变出一桌满汉全席来，他也是愿意的。不过自家侄女倒是好养活，掰着手指数来数去，也只点出了蛋包饭这一个必备料理。

“舅舅，待会儿让我来画小人好不好？”趁着他和左红叶聊天的间隙，古芷秋身手利落地爬上了流理台旁的高脚凳，正努力伸长了手去够刀具架边上的番茄酱。左红叶看见吓了一跳，赶忙过去把她抱下。

“古芷秋！爬高很危险诶，而且不准在舅舅做饭的时候捣乱。”

唐毅系完围裙后顺手把刀具架又往里头推了推：“你们去客厅看电视好了，我简单处理一下，应该很快。”

“可是我想看着舅舅做饭嘛……”古芷秋一瘪嘴，揪住唐毅的围裙下摆，不大愿意离开厨房。

左红叶看着好笑，蹲下身去揉她的脸：“这么黏舅舅啊，现在不怕‘大魔王’啦？”

“红叶……”一旁的唐毅无奈出声。“都多久的事了。”

 

其实古芷秋一开始是怕他的。

那时候唐毅刚出来，眉宇间皆是在长期刑狱生活中沾染上的煞气，又面无表情惯了，比从前看着更要冷峻几分。因此任凭大人们如何哄着骗着，还在念幼稚园的古芷秋就是不肯接近他一步，还给唐毅起了个“大魔王”的绰号。

但小孩儿心性总归单纯，唐毅在孟少飞的积极安排下和古芷秋一点点增加接触，游乐园电影院家长日一个不落地跑，古芷秋很快就慢慢对他亲热起来，后来倒是有点更喜欢这个正牌舅舅的趋势了。

对此，被左红叶称为“冒牌小舅”的孟少飞又欣慰又哀怨，欣慰的是他们舅侄相亲其乐融融，哀怨的是自己几年努力才在古芷秋心中打下的地位，即将被半路杀出的大魔王取而代之。

[大魔王要怎么赔我？]

[可以用魔力帮你实现一个愿望。]

[才一个喔？这么小气……]

[要懂得感恩，凡人。]

他不太记得孟少飞那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许了什么愿望，只知道他的那些哀怨大抵是多余的。因为古芷秋分明还是很喜欢他，喜欢到唐毅有段时间都快害怕见她。因为当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在他面前提起孟少飞后，只有古芷秋，会在扑到他怀里撒娇后又冷不防抛出一句，我还是很想飞飞小舅诶。

你们大人啊……被告知实情的孩子故作深沉地感叹，稚嫩的脸上现出一点不符年纪的忧愁。这有时候会逗乐唐毅，虽然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点儿也笑不出来。

 

晚饭过后是左红叶的学前教导大会，唐毅坐在沙发上，听左红叶一字一句地对古芷秋交代开学注意事项一百条。

“要提早半小时起床，要记得带便当，见到老师一定要问好，对新同学要主动自我介绍……”

唐毅撑着脑袋，仿佛回到以前左红叶孜孜不倦在自己耳边念来念去的那些日子，又看古芷秋也是听的一派出神，只差没睡翻过去，便拿过遥控器悄悄地把电视机的声量往上调了调。

那条新闻就是在这时候插播进来的。

“现在紧急播送一条快讯。今日下午5时左右，本市西区幼儿园潜入一名可疑男子，该男子持枪挟持了西区幼儿园晚托班的孩子们与一名带班老师，赶到现场的警察与其谈判无果后强行突入，现已制服该男子并成功解救所有人质。过程中，一名刑警中弹负伤，正准备送往医院抢救……”

画面切到现场，西区幼儿园外面挤满闻讯赶来的家长和媒体记者，摄像师大概是被谁推了一下，镜头从被押解上车的嫌疑犯身上滑开，摇摇晃晃地对准了正不断闪烁跳动着的救护车顶灯。

“唐毅……唐毅……唐毅！”

“嗯？”唐毅回过神来，看向一脸担忧的左红叶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你还好吗？”

“我没事，”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我没事。”

有冰凉的液体洒在手背上，唐毅低头，发现自己拿着水杯的手在抖。

这只手曾经也对孟少飞开过一枪。

“对不起，”他最终颓然地站起身来，“我去外面打个电话。”